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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点 | TED专访比尔·盖茨:五年前全球疫情预测成真,盖茨如何思考危机?

本文来源于微信公众号:经纬创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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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比尔·盖茨就全球疫情接受了TED Connects的在线访谈——我们应该如何应对新冠的全球大流行?


早在2015年,埃博拉疫情过后,盖茨曾在TED做过主题演讲《下一次疫情,我们是否准备好了?》。他说,“全人类未来面临的最大挑战,不再是核战争,而是全球疫情。人类在武器装备上的投入数不胜数,但在防疫上甚至不成系统,希望防疫能借鉴军事的模型,提前做好准备工作”。今年,新冠疫情的全球大流行印证了盖茨的这一担心。


在这次TED Connects的在线访谈中,盖茨围绕有效诊疗工具及疫苗的开发、国际合作抗击疫情的必要性、以及盖茨基金会如何帮助应对此次疫情等话题分享了信息和见解,回答了关于新冠肺炎疫情的一系列问题。


这其中,他是如何思考危机、如何利用自己的资金资源优势去做最合适自己的救援和捐赠——尤为值得一看。为此,我们将视频翻译了出来,希望对你有所助益。以下:


主持人:让我们从这说起吧,5年前你在TED的舞台上传达了这样一个令人害怕的警告:这个世界总有一天会再次被大规模的流行病所威胁。现在大家都在看那个演讲,令人寒毛直竖的是,我们现在经历的和你当时说的基本一致。你觉得有人听取了你的警告吗?

盖茨:基本上没有。其实寨卡病毒、埃博拉病毒、SARS、MERS的爆发让我感觉有所期望的一点是,这些疫情提醒我们在当今人口流动密集的世界,任何地区都可能会有巨大的灾难。所以,当时的演讲是想传达一点:我们没有准备好去面对下一次大规模的流行病爆发。但如果我们把资源投在先进的科学上,我们是有可能有所准备的。

令人悲伤的是,从当时到现在,我们做成的很少。有一些小事,比如盖茨基金会资助建立的传染病防范及创新联盟(CEPI)、信托基金和几个政府现在正在做一些各自渠道的疫苗研发。

但是,在诊断、抗病毒、免疫抗体方面我们几乎没有做什么准备,而这跟我之前模拟的“病毒游戏”非常相似,也导致了现在这个传染病毒印证了我之前一些相对负面的预言。


主持人:你上个月说这可能是人们一直都害怕的百年一遇的瘟疫,你现在也仍然这样认为吗?

盖茨:我很不想这样说,但我们有可能会遇到一个致死率更高的传染性疾病,比如以前的天花,它的死亡率是30%,这听起来很恐怖。

事实上,大多数感染新冠病毒的人都能够活下来。这个病毒虽然比MERS和SARS更容易传染,但对比下没有那么容易致死。尽管如此,为了控制这个病毒,对社会的干扰是前所未有的。

随着疫情的全球化蔓延,我们最大的恐惧莫过于多少人会因此死亡,如果我们采取正确的措施,死亡的总人数将不会是一个特别大的数字。我们应该不会沦落到1918年大流感的局面,因为我们能够比当时做得更好。


主持人:我们能比当时做得好是因为我们采取了正确的措施,一旦我们没有采取正确的措施,前景将会非常糟糕。如果我们现在的知识储备还和1919年一样,这个疫情将会带走全球几千万人的生命。如你所说,新冠病毒比普通流感更严重,但也没有像埃博拉和SARS那么致命,它的传染性和潜伏期的特性是不是让应对这个病毒变得更难的部分原因?

盖茨:埃博拉病毒在潜伏期间不具有传染性,所以不会因为你去教堂、商店、或者做公交车就会感染。而新冠就像流感和大部分呼吸道的病毒一样,最开始的时候你只会感觉有点发烧和不适,一般你都会继续你日常的生活和工作,从而传染给其他人。

能够人传人的呼吸道传染病最麻烦的就是这一点,正如我2015年做的流感传播模拟一样,即使我们的医疗系统更发达,但比起1918年现在的人口流动性比当时大多了,这对我们来说非常不利。


主持人:你是从什么时候清楚地认识到,除非我们积极应对,否则这将是一次致命的瘟疫?

盖茨:今年一月,警钟在我们就发现这个病毒可以人传人时就已经敲响了,这个现象符合一个可怕的传播规律,并且将会让疫情非常难以控制。

1月23日,中国开始对武汉进行封锁,这是一个非常极端的手段,但也让我们收获了好消息,那就是通过此举他们能够让感染率大幅度降低。

一月其实应该是所有人引起注意的时候,因为我们面对的是一种新兴的呼吸道疾病,它的死亡率和高传染性加在一起让它位于可怕的病毒之列,我们应该更有条理地增加病毒检测,一起致力于治疗方案和疫苗的研发。


主持人:所以上个月在美国或者是其他国家,我们到底做了什么准备?在2月初你和别人通电话的时候有提到新冠病毒是需要重视的事情吗?那段时间各个组织幕后正在做什么?//“

盖茨:从我们发现可以人传人到现在,不仅政府在资助关键的应对措施,我们基金会也拿出了一亿美金来加速治疗方案的研究。

首先,我觉得今天最需要讨论的事情就是检测,我们没有检测足够多的人,也没有将测试给最需要的人。比如,有新冠相似症状的医护人员不知道该不该去上班,因为他们没有机会被检测,而有些没有症状的人却占用了这些测试。所以,我觉得现在最紧要的是好好安排和优先处理相关检测的问题。

其次就是隔离,美国现在只有部分地区现在执行了强硬的措施,其他的地区还没有。这确实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对公民来说很困难,对经济也有破坏性的影响,但如果能尽快采取这些强硬措施,也能在更短时间内解除政策,回归正常。


主持人:放开隔离这个问题不说,我们先讨论检测的问题。美国有很多聪明的传染病学家,你也提到很多模拟疾病爆发的数据,大家也都知道如果什么都不做数以万计的人会因此死去,我很困惑的是为什么过去的一个多月都没有出台可行的检测方法?你对此的解释是什么?是因为政府决策流程的过于复杂吗?或是还有其他原因?

盖茨:我们在2月确实没有把握好这个有利条件。但往好的方面想,美国有很多的PCR机器。韩国作为中国之后感染国家的模范,在2月的时候抓住这个时间优势,通过提高大量检测的能力,在没有封城的情况下有效控制感染蔓延。而美国反应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所以封城是必须的举措。

在美国如果你要做检测,医护人员会用棉签从鼻腔一直伸到喉咙去取样,人们通常会在这个时候咳嗽,所以医护人员需要穿戴防护措施且及时更换。这周有一个好消息是我们的研究数据表明,人们将棉签伸到鼻腔深处的取样结果和医护人员做的咽喉提取的并无两样,这个信息给我们提供了巨大的帮助,因为这代表着医护人员不需要经常更换防护服装。他们只需要给病人提供棉签,让他们自己取样然后放到试管里。如果大量检测能做到的话,病人们将在24小时内收到结果。


主持人:所以你如何看待大量检测的展开?一个普通人又要怎样才能接受检测?还是需要医生开处方吗?或者是会有一天大家可以从亚马逊上下单检测套装?

盖茨:美国现在其实还挺混乱的,因为政府还没有介入到提高检测能力和给需要的人做检测这两个方面。就算联邦政府不采取措施,地方政府也必须做点什么。我们将会有一个网站,你可以去上面提交你的情况和症状,根据你提供的信息判断你检测的优先级,并且告诉你哪里有机器你可以自己提交检测样品。或者,最终我们可以做到将测试直接送到你家,然后你取样后再寄出去检测。可能六个月后,每个人会有一套测试套装,大家可以自行在家检测。

就目前来讲,这些测试都会被送到PCR机器检测,我们可以通过自检的方式在短时间内提高检测力度。检测环节毋庸置疑是最重要的,只有检测我们才知道我们是否需要更严格的封城或者是已经到了可以放松政策的节点。


主持人:有些人现在开始争论是不是应该延缓检测,因为现在病毒到处都是,而检测点会提高被感染的风险,我们反而应该注重在治疗和隔离措施上。你反对此观点,并且仍然认为检测在当前是最必要的吗?
盖茨:我认为大量的检测和注重隔离是需要同时做的。如果你是医护人员,在物资保障的情况下,还是会想兢兢业业地做自己的工作。检测的目的就是告诉你,你需不需要进行隔离,并且确保你自己不是传染源。检测是最关键的一部分,大家都应该向韩国学习,做大量的检测,同时搭配有效的隔离,从而达到控制小部分人口感染的目的。就像中国,他们只有0.01%的人口受到感染。如果不广泛检测,感染的人口会变成大多数,从而让美国的医疗系统超负荷运转。

观众提问:各个科技巨头和领军人将如何在疫情的控制和隔离上发挥作用?
盖茨:科技公司在此次疫情中参与度非常高,我们都在努力保证大家能在网上完成部分工作和保持联络。令人钦佩的是这些公司甚至帮助疫情建模,补上数据的缺失。虽然每天看到的数据并不让人高兴,但是他们让所有人都能时刻关注疫情的动向。这种数据可视化和分享治疗经验的能力是1918年没有的。


主持人:关于现在这个居家隔离的政策,大家都想知道这个情况会保持多久。很多人都在担心,居家战胜病毒是以经济崩溃为代价的。现在美国和其他国家都在激烈讨论居家隔离或许是一个错误的政策,毕竟我们现在都在家隔离,不做我们平常的工作,如果持续三五个月甚至一年,我们的经济会被严重影响。或许再隔离多几周,让大家回到工作岗位才是正确的措施,然后以更多的人感染为代价来产生群体免疫。对此,你怎么想?隔离策略会怎样帮助我们让生活回归正轨?
盖茨:我们很难因为某些政客认为只有GDP的增长才是最重要的,而对人们说忽略路边的一堆尸体,继续出门吃饭、消费。更难的是,当这个病毒威胁到他们的父母或者家里的老年人的生命,而大家都深知外出是帮助病毒传播的途径之一。目前,我不知道有任何一个富有的国家选择了这个应对方法,但如果他们真的这样做了,在几年之后他们会拥有群体免疫。这个说法只有在一半人口感染的基础上才能成立,而其结果将是让医疗系统超负荷运转,把死亡率从1%提高到3-4%。这样所谓“两全其美”的提议是非常不负责任的。现在我们需要的是起码6-10周的完全隔离,如果好转了我们再慢慢开放回来。


主持人:把你刚刚说的数据总和一下,如果我们要达到群体免疫就需要大半个国家的人感染上病毒,如果以美国的人口来算的话将会是1.5亿人。而根据你估计的死亡率,因病去世的人将会有400-500万人,这真的是一个可怕的设想。
盖茨:就算1%的人口被新冠感染,政府就会把病人作为社会弃民一样对待。我粗略看了一下欧洲几个采取正常商业活动的国家,这个策略确实很诱人。韩国不需要极端叫停是因为他们检测和隔离方面做得特别好。这让我感觉美国政府没有把测试安排到最需要的地方,现在联邦政府没有这部分的作为,但我觉得至少州政府应该开始行动了。这两个应对方法并没有折中的可能,虽然封城很难,但我们要想,比起贫穷的国家,这样的封锁对富有的国家来说容易得多。


主持人:我看到一个例外的情况是日本,他们没有像韩国那样实行严格的隔离,也允许人们正常工作,但把资源投在对老年群体的保护措施上,这不代表日本有尝试去寻找一个折中的解决办法吗?
盖茨:如果你只有几百个感染病例,通过良好的检测、追踪感染源、限制外国人入境就能有很好的减少传播的效果,不用以经济损失为疫情控制的代价。虽然我们可能不会像几周前的武汉和意大利的情况那么恶劣,但因为我们没有及时应对,美国已经错过了去控制和避免彻底停工的机会。


主持人:对于美国的情况,我不能理解的是——如果我们通过这种极端的封城来成功地控制增长速度、减少新增病例,我们仍旧没有对病毒的免疫能力,也没有疫苗,当人们回归工作,难道不会前功尽弃吗?

盖茨:经验告诉我们,大部分病毒的传播不是已经出现症状的人。而这正是你在建模时候要用到的参数。现在人们热烈讨论的英国帝国理工大学模型显示,叫停后重新让经济起步是非常难的,但那个模型的结果和现在中国的情况完全不符合,他们并没有那么多新增感染的人数。虽然还有很多未知,我们还是需要更实干一些。

虽然不知道新冠是否是季节性的,但大部分的呼吸道疾病都是,我们可以观察北半球的季节变化对控制疫情影响。我觉得我们能够让感染病例下降,但只有检测结果才能真正帮助我们判断,我们是要继续封城还是放松政策。在这一点上我是相对乐观的,你看中国已经渐渐回归正常,我们或许也可以效仿他们的做法。


主持人:你可不可以帮助我理解一下中国这个奇迹般的现象?因为最开始的时候这个病毒在武汉爆发,很多人从武汉去到中国的其他地方,武汉的封城加上其他地方的配合措施让新增病例几乎为零,在我看来这个病毒已经不再在中国传播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盖茨:你可以打开你的Excel,随便选一个数字。比如1个人感染4个人,循环周期大概是10天,如果循环8次的话你将会得到一个非常大的感染人数。如果你选择一个很大的数字作为起始,比如1万,那你可以想象会有多少人受到感染。但如果你用0.4作为感染比例的话(我选择这个数字因为新冠平均感染率是0.4),循环下去会越接近0。这个疫情是呈现指数增长的,大于1时会越变越大,当小于1时会快速减少。所以中国的隔离政策将感染率降低到小于1是他们控制疫情的方法。

我们从黑死病总结出传染病有14天的潜伏期,但幸运的是我们现在能够在潜伏期做检测。虽然现在的治疗手段能够把死亡率控制得很低,但只有合理的运用检测才能控制疫情发酵。检测和隔离是仅有的两个办法。


主持人:我早上收到了这样的问题——如果你能够做一个月的美国总统,你优先做的两到三件事是什么?

盖茨:首先我想清晰地传达一个观点,就是我们现在除了隔离一段时间没有其他选择。如果我们参考中国,具体隔离的时间可能是6周左右,所以我们需要做准备,将这段隔离做好。

其次就是充分利用检测,每周及时讨论疫情进展。如果这段时间隔离做好了,我们将会看到疫情相关的数字有巨大的变化,新增病例指数性的减少即是疫情往好的方向发展的信号,同时我们需要保持这样的纪录几周以达到完全控制疫情的结果。

这样的封城和隔离政策实施起来很困难,对总体经济来说更是百年一遇的强击,但让经济重新运转起来比起让人起死回生更容易得多。所以,我们将以承受经济方面的损失为代价,来换取病毒和生死方面的有利条件。


观众提问:对于相对贫穷、没有办法采取完全停工措施、医疗系统相对落后的国家,他们可以采用什么样的方法去控制疫情?

盖茨:如果富有的国家们尽职尽责,等到夏天的时候这些国家的疫情应该可以像中国或者其他及时应对疫情的国家一样,能够被有效控制。

但对于发展中国家,特别是南半球季节变化大的区域来说,保持社交距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比如人们需要每天出门工作糊口、买菜,又比如伊斯兰国家的公民们有住得很近的居住习惯。越处于收入阶梯下层的国家越难做到。

保持社交距离就是一个美国能够负担得起的政策选择,所以我们应该用我们的资源加快疫苗的研发。相关研发的负责人说疫苗至少需要18个月的时间,你们之后采访的Gavi疫苗研发负责人Seth Berkeley就在抗击新冠的前线,他会有更多相关的信息。

我们现在确切需要做的就是产出很便宜的检测套装给这些发展中国家,并且研究出一套有效的治疗方法。就算这些国家有足够的呼吸机,他们不一定有足够的医护人员和床位,有效的治疗方法能够避免5%的病人靠呼吸机存活。

对整个世界来说,好消息是富庶的国家先感染了这个病毒,我们也能有资源帮全世界研究检测方法、治疗方法、和研发疫苗,最小化疫情可能对发展中国家造成的负面影响。


主持人:你刚刚提到新冠的治疗方案,现在有什么靠谱的治疗方案吗?

盖茨:有几个药物常被提及,比如瑞德西韦(Remdesivir)、羟氯喹(Hydroxychloroquine)、阿奇霉素(Azithromycin)等等,具体什么时间能大规模使用还比较模糊,但已经有一些数据显示这些药物能够帮助缓解新冠症状。

现在很多研究都正在进行,比如瑞德西韦是一个5天的静脉治疗,目前还很难量产,有一部分研究员正在看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而羟氯喹看起来好像只能对早期的新冠症状能有所遏制。

我们基金会和Wellcome信托、万事达信用卡现在联合起来,建立了一个“治疗方案加速器”(Therapeutic Accelerator)。现在有一个很长的抗体、抗病毒药品名单,每天有近百个人带着新的药品到研究基地让你测试,而我们“加速器”的目的就是通过阅读实验室报告和动物测试,分类和排列出哪些药品可以优先开始人体测试。这其中整个世界的协调和配合非常复杂,但在最有希望的20个测试药品中,我猜测其中3到4个将可以成为新冠不同阶段的解药,从而减少病毒传播的恐慌。


主持人:你说过解药或许可以从已经痊愈的人身上提取血清,因为他们身上会有这个病毒的抗体。你可以再仔细聊一下这个疗法的可能性吗?我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加快一下这个疗法的研究过程?

盖茨:关于利用血清里抗体的疗法,现在讨论的点在于如何提取血清。已经痊愈的新冠感染者血液里的确有强大的病毒抗体,我们可以从他们的血液里提取有用的免疫白细胞然后输送给其他患者。

但现在我们遇到的问题是如果这个痊愈的人每周来贡献一次血清,他/她的血清能够给多少个病患用,是2个?或是5个?

还有物流和运输的问题,我们如何将血清运送到需要的地方?对比我们可以量产的药品,血清疗法相对复杂,而其中抽取和运送血清的花费也不菲。其实我们已经做了一些研究,在某种程度上这个疗法是有效的,但规模化生产很难做到。


主持人:你刚刚说到我们最直接的疫情控制方法就是加快检测病毒的速度,但在这几个月中有没有可能测试哪些人有病毒的抗体?比如已经痊愈自带抗体的患者,这些人或许可以在抗击疫情中成为世界的“英雄”。如果我们能证明他们对新冠从此完全免疫,我能想象到这些人能为世界做很多的贡献,要么他们可以捐赠血清,要么在医疗系统负担过重的时候,训练这些人到人手不够的社区医院帮忙。

盖茨:在我们向FDA提交鼻腔采样能做出准确判断的时候,我们就考虑过配置已经痊愈的人去自助取样处帮忙。要澄清的一点是,我们不想要有很多人感染且痊愈,我们的目的是在美国隔离期间,控制本国感染人数在人口总量1%以下。

随着疫情的发展,我们或许会超过300万病例,但我有信心以经济打击为代价的隔离将会避免这个情况的发生。最终,我们或许每个人会有感染过新冠或接种了新冠疫苗的医疗证书,因为在人口大量流动的今天,我们很难控制人们不去某些无法控制疫情的国家,或者是让那些国家的人入境。


主持人:我知道你的基金会目前正在帮忙加速这些病毒自检套装的生产。不仅仅是在美国,而是全球范围内,我们预计会在什么时候能看到大规模的检测套装出现呢?

盖茨:我们的基金会一直在资助流感研究,这个研究会帮我们理解流行病毒通过什么渠道传播。我们很惊奇地发现对于学校在其中的角色、年龄群体、还有人和人之间不同的互动对与流感都有不同的影响,而我们对其了解少之又少。

这个流感研究不仅给了我们经验,也是新冠第一次在美国社会中被发现的一个契机。当时,美国政府还在宣称只需要检测来自中国的入境者,但我们在这个研究中发现了没有旅行史的新冠感染者。即使当时政府规定你不需要测试这些,但这位患者的发现在当时为我们早早地敲响了警钟。

我们基金会正在和负责诊断的私营企业合作制作自检的棉签,现在咽喉检测的取样棉签开始缺货,而这些极易量产的鼻腔棉签将会帮上大忙。这些棉签不应该限量,PCR检测仪器的化学物质也不应该限量,只有这样才能帮助我们在几周内达到韩国的那种检测数量。


主持人:现在全球各个国家的协作有多重要?这个病毒就像人类的公敌,它并不关注这是哪个国家,你是什么种族,或者你信什么宗教。对我来说最令人寒心的不过于在当下,国家互相指责,还有对于亚洲人的歧视,这一切看起来都很有毒。你有看到各国合作的信号吗?还是你跟我一样担心一不小心我们就会进入中美对峙的局势?

盖茨:这两种信号我其实都看见了。我看到从疫情恢复过来的国家正在帮助其他国家,如果美国在夏天前也成功控制疫情,我们也会帮助其他国家。

在疫苗研发方面,现在每个国家都有研究项目正在进行,而对各种药品的效力大家也都以一个非常客观的态度去评价。

在生产方面,更富有的国家不仅为自己国内生产相关物资,也保证生产的价格低数量多,能够供应到世界的其他地方。这也是Gavi的目标:将疫苗提供给所有人。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在科学界和数据分享的方面,各国有着完美的合作。

但不幸的是,每当瘟疫爆发的时候人们对他人和自我的看法更趋于对立,我们必须要避免这样的想法。这个时期不仅需要我们对别人更宽容大方、互相帮助,同时还要减少跟其他人的亲身接触,这其实挺讽刺的。


在线提问:盖茨基金会现在除了资助生产防护服和口罩、发放免费检测之外,还做了什么帮助抗疫?
盖茨:盖茨基金会很早就捐赠了1亿美元来帮助检测、治疗和研发疫苗。我们也正在发挥桥梁作用,与政府部门、私营部门、制药公司和检测公司的负责人交流,尤其是与那些正在生产疫苗的公司沟通,其中包括一些新型疫苗,如RNA疫苗。


在线提问:目前你对局势的见解是什么?对比5年前,你认为我们现在的经济和人道主义发展是否更好?

盖茨:5年前我说大流行是一件没有被重视的可怕的事情,如果我们做了正确的决定和措施,我们可以更加有所准备。

科学的发展对我们来说是占优势的,这一次过后我们会很清楚如何应对下一次可能的大流行。它确实会花掉近百亿美元,但总归不至于到数万亿美元,所以对比我们经济体的总体损失来说,这不算什么。

我记得2015年演讲的时候,我提到那次流感造成了4万亿美元的损失,人们都非常惊讶,但是这个数字真的很大吗?这次的全球大流行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在短期看来,我们将会遇到更多的难题,也更需要人们站出来互相帮助。我仍旧还是一个乐观主义者,因为不管是气候变化,还是寻找疟疾或是癌症的解药,人们紧密联系和合作的工作方式让我感到很有信心。

大家都知道我热爱我的工作,因为我经常能看到这些疾病学研究的进步。现在我们需要专注在新冠上,其他疾病的研究被暂时搁置,我们基金会把很多的资源拿出来帮助发展中国家应对疫情。

我对于疫情应对的看法虽然一向严肃,但我一直乐观地坚信,这次瘟疫将会把我们团结起来,一起走出困境,同时帮我们为下一次的爆发做好准备。


主持人:你觉得重要的国家首脑会听取科学家们的话吗?你相信我们在不远的将来就可以控制住疫情吗?

盖茨:我们可以肯定的说,这些发达国家大都能在6到10周左右解决这个问题。随着更多检测数据的出炉,我们就能够准确地预测趋势,人们也都能估计控制住疫情所需的时间。

发达国家最终会结束疫情,发展中国家在这期间也同样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但他们的疫情也最终也会被控制,因为到时候我们应该可以研发出疫苗。两到三年内,这个疾病会在全世界范围内得到解决,虽然代价非常沉重。

但从这次的经验里我们学到了,下次我们再察觉到一个病原体,我们能在两周内对数以百万的病例进行检测,并且因为这次的研究能快速找到抗病毒的药物。然后我们可以利用现在建立的平台,或许六个月内就能研发出疫苗。只要投入资金研发创新,会有很多前沿技术能够实现。

当三年后回顾今天,我们会觉得当时虽然很惨烈,但全世界涌现了很多的抗疫英雄,也因此一起上了一课。全球一起同心协力,带着先进的科学和互相帮助的渴望,我们能够做到最小化疫情的影响且避免这样的情形再度重演。


主持人:这也是我所想的,科学家真的非常伟大,他们做了很多工作,试图了解这些病毒、测定基因序列、制造疫苗以及研究治疗方法。这次的事情让我们意识到了科学家的重要性,这和全球变暖问题一样严肃。科学家给我们警示说如果不重视将有成千上万的人死亡、毁灭我们的地球。你认为这次疾病能警醒一些政客吗,在疾病刚刚出现的时候科学家就说过要谨慎对待这次疾病,但政客们似乎更关心GDP,没有重视科学家的言论。还有人们在这段时间似乎没有那么关心环境。
盖茨:这对于人们对于这类事件的警醒程度带来了一定的改变,比如环境,我个人非常关心环境。在过去的几个月可能人们更担心病毒,但是当我们渡过这次疫情之后,我们对于保护环境的意识会逐渐回归甚至更强烈,人们会共同努力保护环境,所以我不认为环境会变得糟糕。


主持人:最后一个问题,对于只能待在家中的人来说,他们能做什么来有所贡献?
盖茨:我认为我们需要有创造性,虽然我们不能出门,但是可以上网课,把物资送到每个人家中。目前的情况是前所未有的,需要我们有创造性地去想解决办法,并且又能保证隔离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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